老年人的时间都去哪了？| 社论前沿
编者按：本期推送的文章分析了东亚和西方的老年人在日常生活中的时间利用。分析表明，东西方老年人的时间利用存在明显差异。东亚的老年人在家务、休闲、和睡眠时间上的性别差异远大于西方国家。中国老年男性和女性在工作时间上差异十分突出。在东亚，教育程度越高，工作时间越少，休闲越多，睡眠时间越少；然而在西方，教育程度高的老年人更愿意工作，较少做家务，睡眠也更少。有趣的是，两个南欧国家，西班牙和意大利老年人的时间利用模式却和东亚国家较为相似。
这是社论前沿第S3027次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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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我们所拥有的最重要的一种资源之一。分析时间利用中的社会不平等有助于解决诸如收入、健康、寿命和幸福感中的不平等这些较大的社会问题。先前研究主要关注在业人群的时间利用，我们对于晚年期的时间利用模式却少有了解。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我们缺少或者难以获得高质量的时间利用数据。
为此，这篇文章将东亚（中国大陆、日本、韩国、台湾）和西方（加拿大、丹麦、芬兰、法国、意大利、荷兰、挪威、西班牙、英国、美国）国家的时间利用调查进行了整合。作者主要关注四个日常生活方面的时间利用，包括工作、家务、休闲和睡眠。由于性别角色和期待会影响人们使用时间的方式，作者也进一步分析了时间利用模式中男性和女性的差异。另外，由于教育对时间利用有着直接的影响，文章也分析了时间利用中的教育梯度。
随着福利国家制度的建立，国家责任的范畴越来越大。在一些西方国家，养老金政策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保障退休的老年人能够拥有体面的生活水平。对此，安德森和塞恩斯伯里等人提出了四个福利国家框架。在民主自由体制中，如英国、美国和加拿大，政府较少为家庭和个人的福祉提供支持。社会民主体制，如丹麦、芬兰、挪威，拥有较强的公共支持和完备的养老金体系。在保守体制中，如法国和荷兰，养老金主要是国家和雇主共同承担。南欧体制，如意大利和西班牙，强调传统家庭的角色。西方社会已经建立了完善的退休制度和养老金福利，因此老年人在达到退休年龄后便会享受晚年生活。
在东亚社会，福利和养老金体制相对不够健全。日本的老龄化程度非常高，老年人依赖率高达52%，即每两个20-64岁的成年人需要抚养一个65岁以上的老年人。韩国和中国，这个数字则为23.6和18.5. 因此，在东亚，人们通常会在达到退休年龄后继续工作。
与西方国家相比，在东亚，长者通常依靠家庭来提供照顾和经济支持。因为这里有传统的儒家文化观念。同时，因为东亚社会长期强调经济发展，而忽视社会再分配，因此福利体制的发展相对有限。而且在过去几十年里，家庭的赡养能力已经逐渐没落。伴随着快速老龄化和经济危机，相关的政策回应仍然有限，以至于产生了较高的社会不平等水平和老年贫困问题。为了生计，达到退休年龄的东亚老年人往往还会从事有收入的工作。
研究表明，性别角色和期待影响了男性和女性的时间利用。尽管平等主义观念有了提高，女性仍然是主要家庭照顾者，而男性则多赚钱养家。
在西方社会，时间利用的性别差异受到福利体制和性别结构的影响。研究表明，社会民主国家中时间利用的性别差异最小，其次是传统福利国家、自由民主国家和南欧国家。在东亚，传统的家庭期待和责任仍然盛行。因此，性别不平等广泛存在。
教育获得和时间利用
先前研究发现，教育程度是影响人们如何分配时间的一个重要因素。在西方，教育程度较高的人倾向于持续工作，因为他们喜欢稳定的高收入的工作。而在东亚，较低教育水平的老年人可能更倾向于工作，较少休闲和睡眠，做较多的家务。这是因为，这些老年人很难获得国家的养老金，因此需要继续工作。
数据和方法
作者使用了十四个国家的时间日记调查资料。时间日记调查会让受访者按顺序回忆过去一天的24个小时所做事情。
为了使这些数据可以比较，作者将东亚（中国大陆、日本、韩国、台湾）和西方（加拿大、丹麦、芬兰、法国、意大利、荷兰、挪威、西班牙、英国和美国）的数据进行了和谐化处理。作者分析的对象是60-75岁的老年人群。
作者将时间利用分成四大类，包括工作、家务、休闲和睡眠。首先，东亚老年人工作时间较长，平均为1.8-2.6小时每天，其中中国日本和韩国老年人的工作时间最长。其次，在家务方面，西方整体用时较多，平均为3.3-4.3小时每天，意大利和西班牙所花时间最多；东亚则平均为1.8-3小时每天。第三，在休闲方面，中国老年人休闲时间最短，为5.6小时每天，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老年人平均则为6.3-7.4小时每天。最后，中国大陆老年人的睡眠时间最长，为9.5小时每天，其次是台湾，为9.2小时，其他国家和地区则是8-9小时。
图1 不同国家的时间利用模式
总的来说，东亚老年人相比西方老年人花了更多时间工作，较少做家务。不同国家的休闲时间差不多，但是中国大陆、南欧国家、和日本的老年人休闲时间最短。最后，中国大陆和台湾的睡眠时间最长。
作者发现，在不同国家和地区中都存在明显的性别差异。整体上，男性相比女性花了更多时间工作，较少做家务，更多时间用于休闲。性别差异在东亚地区比西方社会更加显著。性别差异在日本、意大利和西班牙最为明显，这里的女性花了较多时间用于工作、较少休闲，睡眠也比男性少。
在东亚社会，受教育比较多的人从事工作的时间短，平均是20-40分钟。在西方，受教育较高的人却花了更多时间用于工作，平均约为5-50分钟。
就家务而言，教育水平对于东亚社会老年人的家务时间没有明显影响。在西方，除了加拿大、英国和美国，受教育水平较高的做家务的时间比较短。
在休闲方面，东亚社会中，受教育较高的老年人休闲时间比较低教育水平的老年人更多。南欧与此类似。在自由民主国家，较高教育水平的老年人休闲时间却比较短。
最后，在睡眠方面，在所有国家和地区中，教育程度和睡眠时长都呈负相关。教育梯度在东亚和南欧尤为明显。在这些地区，受教育水平较的人要比较低的人每天少睡20-35分钟。
在这个研究中，作者发现东亚社会中老年人的工作时间要比西方国家更长。这与东西方的福利体制有关系，在东亚社会，老年人贫困率较高，因此较低教育水平的老年人会继续工作。
在家务方面，东亚社会的老年人要比西方老年人花更少的时间做家务。在不同地区，女性做家务的时间长度都差不多，但是东亚的男性做家务的时间明显比女性少。这说明，东亚社会存在较大的性别差异，特别是日本。
在休闲方面，老年女性休闲的时间要比男性少。这也反映了休闲中的性别差异。这一差异在南欧国家最大，其次是东亚社会，而在社会民主国家最小。这这些差异较大的国家中，传统性别角色都比较突出。在东亚和意大利，受教育较高的老年人休闲时间比较多。
在睡眠方面，不同国家和地区的老年人的睡眠时间长度没有太大差异。但是，在日本和南欧，女性睡眠的时间要比男性少。这一发现与有关家务、休闲的发现类似，因为女性花了更多时间做家务、较少休闲和睡眠。考虑到教育因素，在东亚社会，教育程度较高的老年人睡眠时间相对较短。这可能是因为这些老年人花了更多时间休闲。
文献来源：Kan, M.-Y., Zhou, M., Negraia, D. V., Kolpashnikova, K., Hertog, E., Yoda, S., & Jun, J. (2021). How do Older Adults Spend Their Time? Gender Gaps and Educational Gradients in Time Use in East Asian and Western Countries. Journal of Population Ageing, 14(4), 537–562. https://doi.org/10.1007/s12062-021-09345-3
文献整理 | 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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